叶玲安

活在此时此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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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恋与】蜂巢 - Ch8.1 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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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全员剧情向,私设比白起看过的星星还多

*继续虐,慎入!慎入!慎入!

*我真的永远爱起子哥,他怎么这么好(大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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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8  惊涛拍岸


「白起」

白起站起身来,一言不发地洗掉了碗,看也没看他一眼,径直走了。他磕磕绊绊地追上去,只见他拎着书包的背影,一转眼就消失在楼梯拐角。昏暗的光线里,他身上那件衬衫显得更加凌乱脏污,但少年的背脊,始终是挺直的。

那是很多年以来,他们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心平气和地处在同一空间里。之后白起升学进入初中部,搬进学校宿舍,很少回家,他的生活则被白牧平请来的数位家庭老师填满,后来又上了小学,两个人几乎没再碰过面。


那时他还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,但不久,白牧平就通过这精心安排的种种教育教会他,如何不要做一个“废物”。

白牧平时常教育他,“你要做一个有用的人。”“人和人之间的竞争是很残酷的,你要做人上人,不仅要掌握你自己的命运,还要掌握权力,去控制别人的命运。否则,你就会被别人踩在脚底下。”


什么是有用的人?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?白祁也不知道。

但他知道他摔倒时,父亲不会来安慰他,不会来扶他,甚至会不轻不重地看他一眼,转身走掉。他必须在泪水模糊间,立刻拖着磕伤的腿爬起来追上去。他还知道自己在老师那里的测试必须拿满分,知道自己和那些小学校园里的同龄人不一样,他是要领导他们的,他得做一个人群中最优秀的人,只有这样,父亲才会偶尔吝啬地给他一个微笑。

白牧平很少笑,也很少对他说亲近的话。他保持着与白祁的距离,像是把他当成一个新兵般训练。因此他格外期盼父亲的夸赞,就像老师给他的一样,就像别的父母会给孩子的一样。当他总是等不到,就知道自己一定还是做得不够好,他必须更努力,才能做一个对父亲有用的人。

因此,当白牧平偶尔把白起用作反面教材教育他时,他毫无阻碍地接受了。幼年时那个模糊的身影,被白牧平的形容填进各式词汇,不求上进、逃学、考零分、打架、处分、顶撞师长、目中无人、愚昧、蠢材、废物——没有存在的价值。他抓着自己写满优秀的期末评语,很认真地点头,深表赞同。这样的人的确没什么用。

但是对没用的人应该怎么办呢?他拿不准。

白牧平言传身教,他耳濡目染,学会了对白起以及白起这类人应有的态度,那就是轻蔑、漠视、不关心。


尤其是当他八岁时,他的evol觉醒了。白牧平高兴坏了,他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么开心,把他抱起来转了好几圈。窗外雷电滚滚,把深夜的天空映得透亮,他还控制不好evol,失手把家里的一应电器都弄短路了,电视突兀地黑了屏。

没人注意背景的诡异,白牧平兴高采烈地大笑,他则惊喜于爸爸的笑容,情不自禁地笑起来。

白牧平也是有evol的,而且也是雷电。他教白祁控制他的evol,他从没对白祁那么耐心过。他告诉白祁,他们因此和平常人不一样,他们有更强大的力量;而白起则是这个家中的局外人,因为他没有任何特殊能力。这样一来,白起就显得更加没用了。


但,尽管如此,白祁察觉到他有时对白起有种特殊的感受。他和白起被白牧平送进了同一所学校的小学部和初中部,两个校区离得很近,很多初中部学长学姐的事迹会被添油加醋,在小学生之间口口相传,成为类似于“教学楼六楼闹鬼”一样公开的秘密。其中被提及最多次的名字,就是白起。

有人说白起特别威风,一拳能打趴三个人;有人说白起有六个女朋友,每天跟一个女朋友约会,周日休息;还有人说,白起从来不写作业,老师让他写,他就去办公室打老师。

说最后这话的人一脸懊丧地抄着作业,说,要是我有这样的哥就好了,跟在他身后,那不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吗!白祁早就写完了作业,正在订正课后补习的试卷。他听见了这句话,心里像被羽毛拂过一样,掠过一丝很奇异的感受——那是我哥哥,你们都不知道。

旁边有个男生突然笑了,“白起,白祁,名字这么像,哎,他俩不会是一家的吧?”


一圈小孩都嘻嘻哈哈地笑了,像是觉得是个很好笑的笑话。

在班上,白祁没有什么朋友,因为他上学放学都是坐专车,不和别的小伙伴一起走。考试永远名列前茅,被老师在家长会上表扬,再被家长拎着耳朵夸成别人家的孩子。平时白祁也不和他们一起玩,他要学习和锻炼,没时间,而且白牧平说“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”。

同学们都觉得白祁有点怪,不敢惹他,但也不愿意跟他说话。

另一个男生哈哈笑着说,“怎么可能?他们俩怎么可能是一家人?”


白祁站起来,大声说,“怎么不可能?他是我哥。”

白祁几乎不和他们说话,因此周围的同学瞬间都愣了。刚才还喧闹的班级静了片刻,爆发出一阵比之前还响的笑声,最初发问的男生笑得直捂肚子,“你就吹吧,我就是开个玩笑,你还当真了?”

“就是,谁信啊。”“哈哈哈哈,他说白起是他哥?”“别编了,你是白起他弟,我就是白起他爸!”


白祁从没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刻,他已经会做初一的证明题,却无法向这群同龄的小孩证明,白起真的是他的哥哥。他站在哄笑声中间,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最后大叫一声,朝笑得最欢的男生冲了过去,一拳打上了他的脸。

等老师闻讯而来时,教室里一片狼藉,桌椅横飞,文具四散,白祁的脸被刮花了,鼻血胡乱地抹了一身,正揪着一个男生的衣领拼命挥拳,周围几个拉扯他、殴打他的男生也好不到哪里去,个个鼻青脸肿,模样狼狈。老师把他们挨个训了一遍,对白祁更是声色俱厉——这个最让老师放心的乖孩子居然还打架,实在令她大失所望。


白祁从小顺风顺水,除了在白牧平那里,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,心里咽不下这口气。白牧平一个月也难得回一次家,每次回家都仿佛视察工作,提前布置阵仗,这晚白牧平肯定不在家。

白祁就随便找了个借口,叫司机开车先回家,过一个小时再来接他。他一个人穿过放学的人群,飞奔着拐过两条街,在一个巷口停住了。他听人说过,那几个男生放学总是一起回家,而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。

等了一小会儿,那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出现了,看见白祁立在小巷另一端的出口,几个人都是一愣。他们互相看了看,有个男生走上前说,“你要干嘛?”


白祁冷冷地说,“你们承认了吗,白起是我哥。”

几个男生都笑了,“哎哟,要是打一架,嘴上说说,他就是你哥了,那白起还是我哥呢。”

白祁扔了书包,朝他们逼近一步。为首的男生说,“干嘛?你还要打架?你又打不过我们,我们好几个人呢。”

白祁抿起嘴角。他本来没想好堵了他们要做什么,就只是不甘心这么算了,现在被他们的话一激,心头的火蹭地烧了起来,“谁说打不过!我今天就要把你们打趴下!”

他冲上去朝着那人的脸,“碰”地打了一记直拳。几个男生一片哗然,大叫着加入战局,五六个人立刻混战成一团,拳脚胡乱地往白祁身上招呼。白祁接受过专业的身体训练,比一般的孩子能打,但毕竟一对多,很快就落于下风,开始被动地躲避男生们的追打和攻击。

他半躺在地上,胳膊用力地挥舞格挡着,脸上和身上不时重重地挨上一下,传来火辣辣的疼痛。他又委屈又愤怒,不愿接受自己竟然被比自己差的人打成这样,不该是这样的,爸爸说他有比他们强大得多的力量!


轰然一声,天边滚过一道闪电,雷鸣伴着白光,猝然间劈在身边楼房的屋顶上。


男生们吓了一跳,手脚的动作都停了。方才还晴朗的傍晚,竟然凭空冒出了雷光,简直不可思议得像超自然现象。白祁在地上侧过身子,踉踉跄跄地爬起来,朝他们哼笑一声。

随着他那一声笑,又一道滚雷石破天惊般炸响,几个人脚边的土地升起缕缕的白烟。那些男生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异状吓得魂不守舍,僵立在原地。

看见他们的怂样,白祁不由咧嘴笑了,随手就想再来一击,给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。他还尚未动作,只听身后一句暴喝,“干什么呢!”

白祁一惊,还没转过头,面前的几个男生已经双股战战,面如土色,不约而同地喊出了那个名字,“白起?”


白祁腾地转过身去。面前的少年单肩挎着背包,一脚踏住自行车,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薄薄的暖光。四年过去,白起像是柳条抽枝般迅速蹿高,侧脸微扬,已经初现鲜明的棱角。他额上贴了一张创可贴,神色冷淡,眉宇间隐隐沉着风雨欲来的暴怒。

白起一迈长腿,从自行车上跨下来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,沉声道,“你在干什么?”


白祁还没说话,那几个男生嚷嚷起来,“白起,这个人说他是你弟弟!”“他撒谎,你揍他!”

白祁的脸色由白转青。他私下说白起是他哥是一回事,真的让他一向看不上的白起亲耳听见,自己自豪地宣扬他是他哥,又是另外一回事。白起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,只说了一个字,“滚。”

几个男生愣了一秒,紧接着以光速拎起书包,麻溜利索地滚蛋了。白起还抓着他的手腕,力道很大,抓得他很痛,他扭着手腕想挣开钳制,怒道,“你干什么!放开我!”

白起毫不理睬,拎着他扔在了自行车后座上,还顺手捞了他的书包塞进他怀里,“闭嘴。抓稳了,老实坐着。”

说话间,白起用力一蹬,自行车飞一样地穿梭进街道,身边响起呼呼的风声。白祁下意识地抓住了白起的衣襟,嘴上还大声地抗议着白起的行为,骂着那些打他的男生,结果白起全程沉默,而他被强行灌了一肚子的风。


那晚,白起难得地回了一次家。他在保姆惊恐的表情里,把白祁提进自己的房间,咣地甩上了门。白祁喊道,“你要干什么?我要告诉我爸!”

白起拧着眉,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,“你刚才在干什么?你用了evol?”

“用了又怎么样,要你管。”

白祁的头被他摁住,强行扭了一个角度,被逼着看向他,“好好说话。你用evol攻击你同学?第一次用,还是你以前也这么干过?”

白祁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都是,这个哥哥百无一用,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,等现在站在他面前,却发现毫无还手之力,当下生气道,“关你什么事,你又没有evol,凭什么管我!”


“凭什么管你?”白起冷道,“凭我是你哥!你有evol,你同学没有,你那一道雷劈下去,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?你承担得起吗?”

“会有什么后果?反正我爸会帮我的!”

“你刚才有可能杀了他们,你知不知道!你懂什么叫死亡吗?人死了就不会说话了,没法活动了,从此在世界上不复存在了!”白起不怒反笑,“他能帮你摆平一切,他能帮你起死复生吗!姓白的都教了你些什么东西!”


白祁瞪大眼睛,轻微地颤抖了一下。他知道死是什么,去年他在路边买了一只小狗,活了两个月就死了。当时他哭得特别伤心,白牧平看了他一眼,只说了一句话,“弱小的东西就是这样。”只不过刚才他脑子一热,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,白牧平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,他的evol可能会造成这样可怕的结果。

白起语气松动,声音放低,“他没告诉你,我告诉你,evol是很强大,但是就和刀一样,你要善用,不能随便拿出来用,否则要么刺伤自己,要么伤害无辜的人,知道了吗?”


白祁茫然地听着。他隐约觉得白起说的是对的,可是这与他平时接受的教育出入太大,他一时有些发懵,呆呆地点了点头,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被“没用”的白起教训了,血液顿时冲上脸颊,感觉自己做了错事,背叛了爸爸。

那边白起却已松了手,语调平常地问他,“怎么不好好学习,跑去打架?为什么打架?他们欺负你?”

想到打架的理由,白祁脸上的血液又哗地落到脚底,尴尬得浑身发凉。刚刚朝白起点头,已经非常耻辱了,更不要说朝着白起承认,自己打架是因为要证明白起是他哥哥。他生硬地回道,“跟你没关系,打架怎么了,你不也打架吗?”


“你跟我能比吗?”白起皱眉看他,“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你这么一丁点大就去打架,明白什么啊?”

“我怎么不明白了!我比你明白多了!”白祁被他口气里隐含的轻视激怒了,“你才是不学好,整天打架逃学,废物一个!”

白起的神情好像又回到煮面条的那个夜晚,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。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,满是阴霾,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你是废物!废物!”


“啪”地一声,在不大的房间里格外响亮。白祁被打得偏过头去,下午被人磕过的鼻子本就脆弱,受到波及,又淌下两行鼻血来。白起和他的同学不一样,力道重上很多,这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,耳中嗡嗡作响。

白祁从小长到大,连白牧平都不碰他一根手指头,今天挨了两顿打,被白起斥责,又被白起扇了这样一巴掌,登时又愤怒又委屈,心中的憎恶如惊涛骇浪,吞没了他所有的骄傲和理智,只剩下小孩子耍赖撒泼的本能。

他捂住脸颊,抬头仇视着白起。白起那只手还举在半空中,俯首看向他的脸上浮上懊恼,开口似乎想说什么。


白祁不想听他说什么。他眼前一片模糊,在含着泪水的视野里辨认出白起床头柜的方向,猛地扑了过去,拉开抽屉。小时候他因为对白起的好奇,偷偷在他房门前徘徊过,很多次见过白起很珍惜地从这里拿出一个陶瓷玩偶,翻来覆去地看。

他以前还抓耳挠腮地想找机会看看是什么宝贝,受过白牧平的教育后,觉得摸进不屑一顾的人的房间、翻他的东西是自降身份的行为,克制着自己不来偷看。

他伸手进去抓住那个玩偶,才发现那是一个小男孩的塑像,棕褐色的短发,一双明亮的笑眼,怀里抱着一颗澄黄色的大星星。他只看了那么一瞬,就使尽浑身气力,毫不犹豫地朝白起的脚下摔了过去。


看见他拿出那个玩偶时,白起脸上就陡然变色,当他脱手将它砸在地上时,白起一瞬间露出了无法形容的神色。像是看见漫天的星辰从天际陨落,撞见春日的森林转瞬入冬,又或者像被枪抵住额头,被一把阴寒的匕首刺进心口。

在那千分之一秒里,白起倾身扑过来想接住玩偶,却差了那么一点点没有接到。他跪倒在地板上,玩偶在他面前摔成了无数碎片。

玩偶男孩只剩半只眼睛,空茫地睁大着,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。


白起伸手小心地拿起它,转脸看向白祁。有那么一刻,他以为白起就要上来打他了。但白起没有。他只是捧住那块玩偶的残骸,慢慢地,缓缓地跪坐下去。

白祁的心咯噔一下,直觉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,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了。


然后他听见白起沙哑地说——

“这是我妈妈亲手给我做的。”




- TBC -


解释两个私设:

① 按理说雷电不太可能把人劈出伤口,一般是造成电击伤或者烧伤,但是反正evol就非常反自然了,我就私设了一下,白牧平和白祁的evol和一般的雷电不太一样,是像刀子一样能造成直接伤害的。

② 白牧平没有把白起赶出家是因为反正他觉得白起不足为虑,勉强尽抚养的义务;白起没有把珍惜的玩偶带进学校,是因为他仇家比较多,学校宿舍,尤其是比较乱的男生宿舍很难藏东西,反而不如家里安全,还有一点,就是他确实对这个家还有一点说不出的依恋,还有一点讲不清的期待,至少还剩一点安全感,因为这是他妈妈住过的地方。


这里白起和白祁两兄弟处事还都不是很成熟,尤其白祁,虽然很早熟,但还是个小孩儿呢。

不过当然了,我觉得这种小破孩还是应该收拾一顿的。(起子哥,打他pp!)


给大家强推白起的校园之约,白起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古代游侠。隐约记得以前上课时,老师讲社会道德发展理论说,最高级的道德人,是有超越社会的自己道德原则的。

就白起的过去而言,我是努力想写出一个已经开始对世界有自己思考的,但是又还跌跌撞撞在路上行走的少年人的形象,希望能成功一半。


最后,我想一节结束虐的!!!怎么还没结束!!!

救命啊!!!

(我想吃甜的!!!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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