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玲安

【恋与】蜂巢 - Ch9.2 中

.

*续第八章，全员剧情向

*世界观与原作完全不同，私设比升星需要的金币还多

.

Ch9  乱石穿空

「我」

章辰西笑眯眯地看过来，略微发福的圆肚子，笑容可掬的圆脸，黑色无框眼镜后眼睛也是圆圆的，带着和蔼的笑意。这张亲和的笑脸上，唯一违和的就是他高耸的鹰钩鼻，鼻头被窗口刮进的冬风吹得红彤彤的。

一切都和记忆里那个带着我玩的章叔叔一样，如果有什么不同，那就是两年多没见，他的头发更加稀疏了，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刻得更深，看起来比他的年龄老很多，似乎时间正以加倍的力度，催促着这个陪伴我长大的叔叔衰老。

他还没走到我们面前，就微微俯身，笑着朝我们摆手，“孩子们，好久不见！”

我急切地想要站起来拉住他，“章叔叔……”

然而，在我发声的同时，周棋洛的手臂却抬了起来，挡在我面前。我猛然一愣，周棋洛的侧脸线条紧绷，罕见地挂上了堪称严厉和敌意的表情，他盯着章辰西说，“别过去。”

章辰西的笑容淡了，缓缓直起了腰。

周棋洛侧过头，以我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，“他就是我的养父。Black Swan的人叫他Prometheus。”

几十秒前，周棋洛脱口而出的那声称呼，在我脑子里震荡嗡鸣着。章辰西在几步外的地方看着我们，动作、神态、表情，分明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章叔叔，耐心陪我玩、教我知识的爸爸的朋友，却因为这一个熟悉的英文词汇，而变得无比陌生起来。

我不敢深想的那些蛛丝马迹，被浓墨重彩地描深，洇透了过去十几年的记忆。岁月昏黑朽落，回忆里的茵茵草地被强行翻起，泥土里埋着的原来是累累白骨。

在研究院的时候我总是回想过去，等到我出来，才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简单快乐的过往——从故事的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。

我轻轻把手搭上周棋洛的手臂，在他白色的卫衣上留下了一道血痕。周棋洛停了片刻，慢慢放下了手。

我闭了闭眼睛，“章叔……Prometheus，无论你想做什么，能救救李泽言和白起吗？”

凛冽的穿堂寒风中，我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章辰西，一瞬间像是回到很小的时候，我哭着朝他跑过去，手里举着开了线的洋娃娃，“章叔叔，我的娃娃受伤了，你能不能救救她啊？”

章辰西听到我换了称呼，摸摸鼻子，笑容如常，“Helios这孩子都跟你说了啊……你叔叔我是见死不救的人吗？而且Helios跟没跟你说，Black Swan就是专门救助Evolver的组织啊？那谁，还愣着干嘛，赶快过来帮把手，把李总带回去，白起在哪儿？快去找找，别出什么事！”

一个黑衣人走过来，伸手要架起李泽言的胳膊，我迟疑地慢慢松开手，却在脱手的最后一刻重新抱住了李泽言的脖颈。凌乱的黑发下，他的脸色因失血而分外苍白，我的心里一揪一揪地疼。我这样做是对的吗？我会不会让他们陷入新的危险之中？

黑衣人拽了一下，我放开了手，看着黑衣人托起了他。章辰西身后的一个人朝前跨了一步，两个黑衣人带着李泽言和昏迷的白起，魔法般转眼消失在我眼前。我的眼睛还盯着他们消失的那一点，周棋洛扶住我，小心地把我拉起来。站直时，小腿传来一阵酸麻的刺痛，我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跪麻了。

周棋洛搀着我，声音又沉又哑，像是即将被黑色浪潮吞没的礁石，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
章辰西搓着手笑道，“孩子，别这么警惕嘛，难道我曾经做过伤害你们的事情吗……”

章辰西接下来说了什么，我完全没听到，因为我抬起头时，在这一群不辨雌雄的黑衣人中，认出了一张曾打过照面的脸。那个胖胖的男生，站在章辰西身后，不闪不避地面对着我的目光。他是刚才折叠空间让黑衣人离开的Evolver，也是曾经在许墨实验室里，笑着叫我“师母”的学生。

一瞬间，我头痛欲裂，觉得神晕目眩，恶心欲呕——

我听见章辰西说，“……我只是想带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，顺便为科学研究助力。想想看，你们能为人类进化做出巨大的贡献，难道不动心吗？”

我颤抖着声音打断他，“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了，说清楚点，你是什么人？Black Swan是什么组织？许墨是谁？我是谁？你们……我们……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
章辰西话音一顿，拍拍自己的肚子，笑了起来，“别害怕，不要着急，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的话吗？人类最可贵的品质就是理性思维的能力。悠然，哦，现在应该叫你Eos了，动脑筋仔细想想，我以前给你讲过的知识，还能不能想起‘红皇后假说’了？不会工作了几年，就把过去学的都忘了吧？”

周棋洛喃喃地说，“在这个国度中，你必须不停地奔跑，才能保持在原地。”

红皇后假说，源自《爱丽丝镜中奇遇记》。我脑海里回荡着多年前章辰西还年轻的读书声，“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？自然竞争是残酷的，一个物种要想获得有利地位，就必须比其他物种进化得更快。”

“没听懂？没事，叔叔换个方式给你讲，你看啊，狮子能吃掉老虎，老虎能吃掉人，人能吃掉兔子，我们生活的世界里，狮子、老虎、人和兔子在平行的四条跑道上，大家都在向前跑。如果老虎跑得比狮子慢，会发生什么呢？对了，回答正确，老虎会被狮子吃掉。人也是一样，跑得慢了，就会被老虎或者狮子吃掉。所以人一定要比狮子和老虎跑得都快。”

“如果兔子比人跑得快，会发生什么呢？人没有食物了，就会被饿死。好好好，我们不吃兔子，我们吃大米，假设大米也会跑，比人跑得快，人就吃不到大米，活不下去喽。所以人要比大米跑得还快。”

“你听明白了吗？人要想好好活下去，不被吃掉，也不被饿死，也许还能决定究竟是狮子吃老虎，还是老虎吃狮子，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得更快。”

“跑得更快，就是进化的法则。”

记忆里的朗读声和章辰西循循善诱的声音渐渐重叠，我怔怔地看着章辰西，他朝我一摊手，“想起来了吗？人类已经安逸了太久，忽视了眼前的问题，人口骤增，资源紧张，社会冲突不断，而相比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问题，我们的基因却进化得太慢了，跟经历着残酷自然洗礼下的其他物种相比，我们这条命也舍不得，那条命也舍不得，还念叨着人权和伦理，总有一天会遭遇灭顶之灾……”

“现在，出现了一个大好的、千载难逢的机会，就是我们，Evolver，我们实现了真正的基因的大幅度进化，我们掌握了前所未有的能力，而这样的能力应该无私地让所有人类共有，我们想要寻找合适的途径，带着那些普通人一起进化，推动历史的进程，改变人类的未来——”

章辰西越讲越兴奋，像是给恋语大学的同学们讲课那样，在半空中紧紧一握拳头，“这就是Black Swan的宗旨,这就是Black Swan。”

“而现在，我想邀请你们一起，加入我们，改变未来！”

- TBC 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