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玲安

活在此时此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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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恋与】蜂巢 - Ch7.2 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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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续原作,剧情向,私设比许墨做过的学术报告还多

*许教授可是双面间谍,厉害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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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7  风雨如晦


「许墨」

自然界里,有一种鸟,名为杜鹃。

传闻它是古代帝王所化,春末时昼夜鸣叫,宛如泣血,因而常作为意象入诗。婉约的字句里,它也摇身一变,似乎是一种美丽而聪慧的鸟。

但它真正的本性在讲道德的人类看来,却格外恶劣——它是一种托卵鸟类,从不抚养自己的幼鸟,而是将蛋下在其他鸟类的鸟巢中。幼鸟甫一出生,就将鸟巢中的其他鸟类推出巢穴摔碎,独自霸占整个鸟巢和“养母”的哺育。

如果说杜鹃的这一特性是优胜劣汰进化下的必然产物,那么人类社会中这样的行为,则是人类追逐自己利益的结果,是无数条暗流交织形成的博弈与竞逐。人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讲文明尊道德的高级动物,暗地里遵循的,却还是那一套“谁赢谁主,谁胜谁先”的游戏规则。

许墨替Black Swan做的事,就是替他们把“蛋”下在最高生命研究院的“巢”里。


薄暮时分的光影追随着许墨的脚步,一直追着他来到这座不起眼的公寓前。他坐电梯上了五楼,在一扇门前停步,抬手叩了叩门。门很快开了,门口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头,圆脸盘,鹰钩鼻,鼻头发红,头发有些与年龄不符的花白和稀疏,额头宽大,老一辈人会说这是聪明人的象征。他身体略微发胖,滑稽地围着一个Hello Kitty的围裙,手里还拿着锅铲。

老头一见到许墨,立刻热情洋溢地喊起来,“许墨,你来了!来得正好,快来帮我切菜,哎哟这个做饭啊,真是技术活儿,你师母出去跟她那些闺蜜逛街去了,我就把厨房搞得一团糟……你快过来,我一个人承受不来——”

许墨:“……”

这还唱起来了。


不过许墨很早就习惯了Prometheus这副老小孩的样子,换好鞋,放下手里的公文包,拎着刚买的果蔬走进了厨房。许墨神经受损,品尝不出正常的味道,两个人都知道,Prometheus也不会让他掌勺,只安排他洗菜、煮饭、收拾鱼,许墨拿惯了解剖刀的手游刃有余。

Prometheus尝了一口汤汁,一转头,看见自己这个年轻的学生,挂着小猪佩奇的粉色围裙,身姿挺拔地站在锅炉的袅袅热气里,敛眉低目,细致地清洗着手里的菜叶。那一刻他温和平常得像随便一个家庭煮夫,过着和普通人一样庸碌琐碎的幸福生活。

Prometheus眼神微微一动,像是被白雾迷了眼。他低头把汤勺碰到嘴边,沾了沾唇,一瞬间掩藏住了所有情绪。

咸了。他想。可惜了。


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,Prometheus知道他这学生,二十六了还是单身狗,可怜他,总是叫他来家里吃晚饭。他跟他爱人没有孩子,他爱人特别喜欢许墨,当半个儿子看。许墨这孩子不是天生就讨人喜欢的,他刚在课堂上见到许墨的时候,他十四岁,却比几乎在座的所有大学生学术素养都高,而这只是他通过非正常渠道非系统学习的结果。

但相反地,许墨的情商可称负数,开口说话都很艰难,对话僵硬,不能感知说话人的情绪,后来Prometheus才知道,这是许墨神经受损的后遗症,也是许墨漫长监禁岁月给他的“馈赠”之一。

然而过了十二年之后,许墨像智能AI一样,全凭学习融入了社会,甚至成为人群中最受欢迎的那个人。Prometheus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,但他知道,在过去Black Swan“救助”过的所有evolver里,许墨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个。


许墨话不多,但两个人吃饭也不闷,Prometheus一个人就能排一出戏,热情地招呼许墨吃这个,吃那个,一顿饭下来嘴就没停过,要么吃,要么说。许墨夹了一块他做的鱼,Prometheus蹭地凑过来,两眼亮闪闪的,满是期待,“好吃吗?我这次试了新的菜谱!”

许墨煞有其事地嚼了嚼,点头笑道,“好吃。”

Prometheus兴高采烈地哼着曲儿,也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,味道有些淡了,可能后来添水太急,麻味过重,是花椒放多了,不过已经算是可以入口的品质了,“看看你老师,不要说学术,连做饭都这么厉害。过两天结婚纪念日的时候,给你师母做,叫她总说我做饭难吃。”

许墨默默地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饭,决定不掺和老师的自我陶醉,一旦他附和,Prometheus能把自己的牛皮吹上天。


吃过晚饭,许墨自觉地去厨房洗碗,Prometheus则坐到沙发上看晚间新闻。许墨洗好碗,擦干净手,从厨房走出来时,正对上Prometheus的眼神,他仿佛摘掉了一层搞怪滑稽的面具,面容严肃,眼睛流露出期待和狂热。这才是真正的Prometheus,如同他自己选择的这个代号一样,像是噼啪燃烧着的炭火,焦黑间迸着灼热的火星。

Prometheus站起身来,朝着书房走过去,许墨拿上公文包,无声无息地跟上他。电视里还大声播放着新闻,“近日,华锐在生物制药产业动作频发……”客厅里却已经没人在听了。

Prometheus家的书房是特制的,内有密室,密室隔音、隔火、隔震,安全级别相当于一级军火库,没有窗的小房间将所有窥视的耳目隔绝在外。虽然Black Swan没有特定的集会地点,大部分事宜通过不记名网络或通讯传达,但作为Black Swan的发起人和掌权者,Prometheus家里需要一个安全的场所便于沟通,这间小密室应需而生。

两人走过机关,确认过安保系统正常运转,Prometheus立刻转过身来,急切地问,“实验怎么样?”


许墨从包里拿出那两份文件,递给Prometheus,Prometheus拉开档案袋的手微微颤抖,他期盼了太久,太久,等待的时间远超常人所能想象。他抽出文件,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。

许墨站在一旁,表情是与老师截然不同的平静,他简短地解释道,“Eos的能力和我们之前判断的一样,抑制、增强均属于被动激发,能通过试剂和仪器增加激发概率,Helios的扩散同理。此外,Helios的绝对吸引是主动技能,这点我们也已经知道了。但他已知的第三种evol却没有任何激发的迹象,目前判断是在极端环境下才能被唤醒,比如当年的孤儿院……”

Prometheus打断他,“觉醒呢?Queen基因的觉醒呢?”

许墨摇头,“暂时找不出激发条件。”

Prometheus的神色像是一个沙漠中渴水的旅人,朝着心中的绿洲跌跌撞撞地奔过去,却发现触碰到的只是海市蜃楼。他翻阅文件的手顿了一下,“那基因移植的实验呢?”

“我还在复原‘创世计划’遗留的资料,但资料残缺不全,即使我们已经掌握了Queen基因的全部编码,能够对Helios和Eos做实验,也仍然无法复现当年的实验。好消息是,以小白鼠为实验体的三期实验已经进行完毕,虽然还无法完全实现基因定向改变,但基因改变已经能实现百分百成功了。”


他们口中谈及的“基因移植”实际上是“基因定向改造”的通俗说法,因为定向改造相当于在实验体体内制造出一段新基因,看似与新基因移植无异。一直以来,无论是医学工作者,还是像Prometheus这样对进化狂热的生物研究者,都对这一技术梦寐以求。

对人类来说,改变基因并不难,最为人熟知的方式即是核辐射。难的是定向改变,而横亘在定向改变之前,还有另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,那是浩如烟海的基因编码。

基因测序在过去数十年里,渐渐步入普通人的生活里,用于检测遗传疾病等基因相关疾病,技术上已经不构成障碍,但难的是如何解读所测出的大量人类基因。它们如同找不到密钥的复杂密码,超大型的计算机也束手无策,时至今日,对基因组的研究还在继续。

Prometheus的毕生心愿,是通过“基因移植”,让普通人也能变成evolver,实现人类更高级的进化。他们的实验需要安全地实现基因定向改造,前提是,找到一段可以进行改造的合适基因,并朝正确的方向引诱突变,而对于还未能解读全部基因的现代技术而言,这一要求如同盲人摸象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
直到三个月前,经由许墨的安排,他们解读出了“创世计划”的最后一段资料,才终于跨出最关键的这一步。

正是这最关键的一步,让他们隐藏在研究院里鸠占鹊巢的实验,峰回路转,曙光初现。


没有人能理解Prometheus那一刻的心情。他找不回自己下定决心时的记忆,也回想不起自己的初衷是什么,这么多年反复无情的时光淘洗下来,他心里只剩下用刀剜刻入骨三分的一行字,“为了人类更好的进化”。为了这个目标,他处心积虑太久,为此他违背了自己与世无争的天性,跨过了道德的底线,背叛了全心信任自己的挚友,他什么都没有了,只有这唯一的执念,宁死不灭。

上一次他如此激动的时候,还是在两年前,留学归国的许墨,毫不意外地进入研究院的高层任职,他在查阅了档案室的案例库之后,将目光投向了十几年前的尘封往事,向他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大胆猜想——十七年前孤儿院里编号00的小女孩,也即“创世计划”唯二存活的实验体之一,很可能具有觉醒其他evolver能力的特殊evol。

他的依据是,当年她偶然逃离孤儿院,遇到17号实验体,17号实验体以前从未有过evol能力,但在与她见面后掌握了时间控制的evol,能力为当时孤儿院监管者之一的白牧平亲眼目睹;那一天之后,身为平常人的白牧平也具有了雷电的evol,并因此迅速获得晋升,一手建立了evol特警队伍;她回到孤儿院之后,原本具有自闭症的实验体01突然学会与他人沟通,并且开始变得惹人喜爱。他甚至向Prometheus坦陈,自己的控脑evol基本可以确认就是00觉醒的。


00,Black Swan组织内称Eos,她具有的能力究竟是觉醒evolver的能力,还是更可怕的,能够直接赋予普通人evol?

无论如何,如果这一结论属实,他们也许就能通过她的能力机制,掌握基因改造的新方法。


尽管Black Swan的枝蔓已延伸进全球的每一个角落,但在权力上仍不能与最高研究院相抗;而且最高研究院手里有着他们没有的其他“创世计划”相关材料。因此,许墨提出,借最高研究院的手,利用他们的权力和资源,控制Eos与Helios,并进行实验。

Prometheus:“下一步就是人体实验?”

许墨颔首,“是。”

Prometheus思索着在房间里踱了两步,“之前的基因移植实验,还与研究院的计划有点联系,能掩人耳目,但是人体实验,需要以普通人作为实验体,这可不太容易了,会引起警觉。拿死刑犯做材料?手续也麻烦吧,我们搞了这么多动作,白牧平愿意替你做这么脏又麻烦的活儿?”

许墨眼睛黑沉沉地盯着Prometheus的背影,神情莫测。半晌,他忽然一笑,“我有办法。”


“什么办法?”Prometheus立马转过身来,许墨已经收起了方才的表情,从容地笑道,“只是个不成熟的计划,我还要再考察一下可行性,有眉目了再和您汇报。”

Prometheus皱起鼻子,不甘愿的神色像个孩子,“不能现在告诉我吗?”

“如果告诉了您,却不可行,难道您不会失望伤心吗?”许墨纵容般笑着说,“您耐心地等一等,很快就会有结果的。”

Prometheus耸了耸肩,“好吧,你总是这样,Ares。”


Prometheus的妻子回来时,两个人正坐在电视机前下国际象棋,许墨一步把兵推到底线,在棋盘边散落的棋子中挑出车,倒转扣在兵的位置上,换掉了兵,旋即抬眼朝自己的老师微微一笑。Prometheus看了他一眼,也笑了,“你总是喜欢用‘兵升变’这招,这么多年都没变。”

“人的喜好是很难改变的,”许墨唇边噙着笑意,淡淡地说,“老师的棋风如同疾风骤雨,多年来不也没变过吗?”

Prometheus的妻子走过来,笑眯眯地说,“哟,许墨来了啊。今天真不巧,我出门逛街去了,只好委屈你吃这人做的菜。”

“喂喂喂,什么叫委屈啊?”


许墨低声笑着,站起身来,“师母,我帮您提东西。——今天叨扰很久了,我还有些数据要处理,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。”

“再留一会儿吧?唉,你家里也没人等你,一个人多闷啊,师母心疼。别总是泡在实验室,抓紧找个女朋友吧,上次的不满意,要不要师母再给你介绍几个啊?我听说隔壁老宋家的侄女儿最近要从国外回来了……”

许墨啼笑皆非,笑容充满无奈,“不用了,您放心吧,我一个人过惯了。我该走了。——对了,老师刚才说,要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,给您做饭,大展身手呢。”

“结婚纪念日你做饭?哎哟那能吃吗?再说你都懒到家了,我不信你这么勤快!”

“怎么不能吃了!——许墨你这小子,老师白照顾你,什么话转头就说出去了!”


许墨离开了。入夜已深,漆黑的夜幕上,不见一颗星辰,孤零零的一钩弯月也朦胧晦暗,隐匿进含混难辨的乌云里。深秋的瑟瑟寒风卷起满地落叶,肃杀之中,淅淅沥沥的雨声由远及近。竟下了雨。

桌面还未收拾,留下一局残棋,许墨执过的黑棋棋风沉稳,不声不响间已成合围之势,谨慎的黑棋里,有一枚棋子格外突兀——倒立的车傲慢无恐,孤身杀进底线,立在棋盘边缘。

Prometheus坐在沙发上,定定地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,片刻后起身,走进了书房。他拿出Black Swan专用的通讯器,调到一个频道,发起了通话。


“……你在最高研究院里,帮我查一下Ares的实验数据和报告,比对看看,他给我的是不是属实。悄悄地查,不要让任何人知道,尤其是,千万不要惊动Ares。”




- TBC -


卡文= = 写完这章大纲又没有了,进度可能会放缓orz

试图写出许墨腹背受敌的状态,希望我写出来了… 不过相信我他俩都没许墨厉害(替教授叉腰)


① Prometheus和Eos的设定指路第一章第二节;

② 我不是专业搞生物的,所以本文跟基因相关的部分都是瞎编,设定上文中的科技水平比现有水平高,但不是逆天的程度。如果有特别大的错漏,请指正;

③“兵升变”是国际象棋中的一条规则,指的是“当一方的兵通过直进或斜吃而到达底线,可以变成后、车、马、象的其中一种,但不能变王,也不能不变。兵一旦升变,立即具备新棋子的功能。”兵升变时一般来说都是选择变成后。

如果升变时后还在棋盘上,“普通棋盘只要把车的棋子上下颠倒摆放,替换原有的兵,就可以表示后。”(以上引用自百度百科)

我也不会国际象棋,所以这里完全是资料引用,如果出错也请指正。算是强行对应了许多大大提过的战车Rook标志23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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