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玲安

【恋与】蜂巢 - Ch12 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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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全员剧情向，接续第八章密室遇险

*世界观设定与原作完全不同，私设比许墨的头发还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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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12  夜色回声

「我」

“我曾经放飞过蝴蝶。”

梦里的我仰头望着许墨家里那一面墙的蝴蝶标本，笑着跟他说。

许墨就低下头来看我，神色专注而温柔，“是吗？”

“小时候我跟着我爸爸到Y市一个村子里做采访，那里有一片峡谷，里面有各种各样美丽而奇异的蝴蝶。村民为了挣钱，就会进山抓蝴蝶卖给游客。我看蝴蝶标本，总觉得钉子仿佛也扎在自己身上，好像能感受到它们的疼痛，就非常难过，还嚷着让我爸爸把那些关在笼子里的蝴蝶放走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

“后来我爸爸就买下了一整个摊位的蝴蝶，带着我进山林里，把它们放飞了。我记得特别清楚，有一只很美的蝴蝶，蝶翼是渐变的紫色，尾翼长长的，它在我手心里不断扇动着双翼，好久才飞起来。我爸爸说，虽然把它们放走了，但是它们可能已经受了伤，活不久了。而且，我们能救下的只有这么几只蝴蝶，我们救不了整个山谷的蝴蝶。”

许墨轻轻摸着我的头发，注视着我的眼睛里映着整面墙色彩斑斓的流光。

我停顿了一下，继续说。

“后来，我才知道，蝴蝶本就是朝生暮死的东西——最美丽的，往往都不能长久。”

话音未落，梦境破碎，七彩的碎片在我眼前纷飞，剥落出漆黑森冷的幕布。我慢慢睁开眼睛，发觉自己在流泪。视野里，实验室的灯光被泪水一层层地晕染开，变成一轮轮光晕。我浑身酸软，残余的类麻醉药剂令我头晕恶心、四肢无力，好半天才积攒起一点力气，撑着身体想坐起来。

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我。我茫然地借着那只手的搀扶坐起来，眼睛一眨，蓄积的泪水从脸颊上滚落，眼前渐渐变得清晰。扶我的那只手举起来，似乎想擦掉我的泪水，却在中途转向，插回了衣袋里。扶我的那个人则后退了一大步，拉开了与我的距离。

我抬起头，看见了许墨。

一时间我们竟相对无言。上一次我们这样对视的时候，已经是数月前的事了。奇怪，才不过数月前的事，为什么想起来像是隔着好几个世纪，隔着跨不过的千山万水。

可许墨站在几步外看着我，身形挺拔，容貌清俊，狭长的眼眸里带着晚风般的柔和，他那么专注地看着我，与梦境一般无二，又像是什么也没变过。或者，这才是一场梦？

我喃喃地说，“许墨……”

忽然，地面猛烈地开始震动，像是有千军万马从地底下奔涌而出。实验台大幅度地晃动，试剂瓶从架子上坠落，碎裂声不绝于耳，各色的液体在地面上蔓延，混杂出奇特的颜色，白烟腾起，一阵刺鼻的化学试剂的味道弥漫开来。

我下意识抓紧了实验台边缘，听见身后发出一声响动，转过头时惊讶地发觉，周棋洛就躺在另一张实验台上，双眼紧闭，金色的发丝随着晃动挡住了他的眼睛。周棋洛怎么也在这里？尽管我们各自经历过多次试验，却从来没有一同被送上实验台过。我心里蓦然一空，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。

“周棋洛！”

“他没事。”

我转回头，许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，仿佛即便天塌下来也在他的掌握之中。动荡不安中，他凝视着我，“他没事，不用为他担心，我只是给他用了双倍的麻醉剂。临别前，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。”

他话音刚落，“地震”停了下来，除了满地狼藉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但我看着地面上的痕迹，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，有什么东西破碎而永远无法挽回了。这场轻微的“地震”像是一只大力晃醒我的手，一下子把我试图回避的现实推到我眼前，逼着我正视。这不是梦，残酷的才是现实。

我开口才发现声音哑了，“什么叫‘临别前’？你要去哪儿？”

许墨温柔地看着我，甚至唇角微弯，轻轻笑了，“去一个我这样的人应该去的地方。我曾经想过带你一起走，但很可惜，我舍不得。悠然，非常对不起让你经受了这些，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。”

“而我自己，比我想象的还要残忍。”

我呼吸一顿，无数的话语争前恐后地涌上舌尖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，“许墨，到底是什么意思，你能说清楚吗？我听不懂，我不明白！这些实验是用来做什么的？你到底是谁，你想做什么？Ares又是谁？最高研究院是怎么回事？BS又是怎么回事？章叔叔……章辰西和你是什么关系？我……”

我喉头哽住了。这一刻最令我痛楚和灰心的是，我竟然还是相信他。

我竟然还是渴盼从他那里得到解答，只要他说他是无辜的，他不知情，再荒诞的谎言我也愿意相信。

许墨终于不再笑了，他轻声说，“我一开始接近你时，就是有目的的。”

我猝然闭上眼睛。一记重锤，盖棺定论。

可闭上了眼睛，闭不上耳朵，许墨低低地说，“或者我应该从更早以前开始讲起。我第一次见到你，不是在我的脑科学研究所里，而是在十七年前，恋语市市郊的孤儿院里。”

我睁开了眼睛，定定地看着他，无法克制自己话音里的冷淡，“我记得。来到研究院之后我慢慢想起来了以前的事。这和我们现在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因为那一天，对我来说是一切的开端。”

“我的父母都是心理学家，十七年前的那个春天，他们准备为一个自闭儿的研究项目做预先考察，决定先和自闭儿童接触一下。听说恋语市孤儿院里有一些被遗弃的自闭症儿童，他们就带我前往了孤儿院。我虽然在他们的熏陶下了解了很多心理学知识，但学术兴趣一直在昆虫和植物学上，所以没有参与他们和孩子的交流。”

“那天我的父母本来准备待到晚上，却提前带我回家，两个人的神情都异常严肃。我本想要问他们究竟孤儿院里发生了什么，但还没等到我问，我就看到了。”

“看到了？”

“那是我第一次动用evol。”许墨低低地说，随着他的声音，我看见眼前出现了那株熟悉的香樟树，树下脾气温和的小男孩手里捧着本子，小女孩指着他手里的画说着什么，歪头朝他笑了。风簌簌而过，香樟树的叶子旋转飘落，落在两个人的脚边。

我惊得直揉眼睛，看到的景象却没有任何变化，甚至越来越清晰，每一个细节，包括那树叶的纹理，绘图的笔触，都分毫毕现，像是把我模糊的记忆淘水洗了一遍又一遍，洗出了一张高清的相片。

我转头去看许墨，他站在不可思议的幻景之前，抬眼与我对望，眼睛里的悲伤如墨一般，丝丝缕缕地洇开。

“这是你的记忆，也是我的记忆。我的evol能力可以应用在脑域，其中一项就是调取别人的记忆，并可以引诱对方进入到记忆幻境中。在遇见你之前，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，十七年前的那一天，是你觉醒了我的evol。”

“我……”我心乱如麻，说不出话来。其实我早就暗自猜想过许墨的evol，但当他真正说出来，并且展现给我时，我不知为何会有种不祥的感觉，像是听见了乌鸦的哀鸣。

“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，却又因果相连，延续于某种必然之中。因此世上的事总是自相矛盾，真实本身就意味着荒诞。”许墨说，“我曾经无数次回想那一天，拼凑每一个细节，设想如果某一个地方发生了改变，例如那天我不是为了睡懒觉晚起了十分钟，我父亲的车没在那天之前修好，或者我母亲提前而不是在半路上接到了好友出游的邀约，那么是否就会像蝴蝶效应那样，彻底改变那一天。”

他说得很平静，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，我却从中听出心惊肉跳的感觉，“许墨，你在你父母的记忆里到底……”

“我看到了孤儿院的实验室。我的父母察觉了孤儿院的内幕，他们知道这件事不简单，准备求助于警方和媒体，或者学界的其他朋友。而孤儿院的看守者发觉了这件事。”

许墨深色的眼眸扫向我，近乎平淡地说，“所以我的父母被人灭口了。”

乌鸦尖锐的叫声陡然升高，化为一声凄厉的刹车声，惊雷一般炸响在我耳边。倾盆暴雨挟雷霆之怒砸向地面，穿透了那血雾之中的往事。

- TBC -